封面人物 | 打造特色券商 服务实体经济——访中邮证券有限责任公司总经理步艳红

2022-05-13 14:09:12 银行家杂志 微信号 

  中邮证券有限责任公司总经理

  步艳红

  近年来,随着大力发展直接融资成为中国经济转型和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必然选择,资本市场的发展逐渐受到广泛关注。证券公司作为资本市场的主要参与者,在服务企业获得直接融资方面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然而,证券行业的“头部效应”十分突出,头部券商与中小券商的收入和利润分化严重,中小券商如何立足于行业发展成为亟待破解的难题。

  有鉴于此,本刊专访了中邮证券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中邮证券”)总经理步艳红博士,本文为我们专访后整理而成,供业界人士参考交流。

  步艳红是学者型领导,有着非常扎实的经济理论基础和多个金融岗位的管理经验,曾先后任职于邮储银行的金融市场部、资产管理部等部门,负责筹备组建了邮储银行的理财子公司。这些经历,使她能立足于金融与经济间的关系和不同金融板块之间的联系来理解她的新岗位,从而探索一条中小券商特色化发展之路。

  于发展大局中定方向

  “证券行业的发展必须与中国新时代资本市场的发展同频共振。”这是步艳红观察和处理所有工作的出发点和根本遵循。她认为,中国经济实现转型、高质量发展的核心是提高资本回报率,即全要素生产率;而要提高全要素生产率,技术变革和技术创新是必经之路。以科技创新为引领的经济转型之路要求金融服务的供给侧改革,要适应新经济业态的融资需求。当前,面对政府、企业及居民家庭的杠杆率均居高不下的情况,更需要资本市场提供更多的股权融资来服务科创型企业。科创板成立后,风投创投机构以IPO的形式推出科创公司的投资占比从54%提高到84%。北京证券交易所(以下简称“北交所”)成立后,能够覆盖更多“专精特新”中小企业。可以说,未来的经济转型对资本市场寄予厚望,多层次资本市场的构建十分必要,需要证券行业发挥更大的作用。

  然而,当前我国证券行业正处在资本市场深化的发展阶段,机遇与挑战并存。在机遇方面,国内证券行业整体规模较小,资本市场的深化发展将为证券行业的发展带来新的蓝海,同时,监管陆续出台的注册制改革等一系列政策措施及意见,也有助于证券公司的发展壮大。在挑战方面,证券公司存在严重的同质化竞争现象,收入主要来自经纪、投资银行及自营业务,盈利模式单一,导致传统业务的竞争不断加剧,客户需求的日益多元化也对证券公司的业务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同时,经济全球化促进了中国资本市场的对外开放,国外证券公司进入中国市场的限制逐渐放开,国内证券公司将面临更加激烈的市场竞争。

  不可否认的是,从行业发展的现状来看,国内头部券商与国际上发展得较好的投行机构相比,还存在一些差距,主要是因为欧美多是混业经营与监管,投行和商业银行综合经营,客户拓展和金融服务是一体化的。而国内证券公司在发展模式上存在很多天然的不足。由于企业的间接融资占比大,2021年,非金融机构从商业银行获得的贷款规模超过120万亿元,而公开资本市场的直接融资规模只有不到20万亿元。证券公司和银行相比,证券公司股东注入的初始资本金较少,从根源上缺乏资本和资金优势,证券公司更多地是通过发债、上市或再融资来扩充自身的资产负债表,在参与多层次资本市场的链条中,为客户提供综合化金融服务方面还存在突出的短板。

  私募股权投资的过程是在企业发展初期寻找和培育优质企业,未来通过投行业务把企业扶持到资本市场。如果证券公司使用自有资金进行投资,因风险和收益的不匹配,证券公司在该过程中承担的风险是其自身风险承受能力的不可承受之重。如果证券公司通过资管牌照募集管理私募股权基金,只有综合能力较强的头部券商才具备这样的筹资能力,所以这种模式不适合中小券商。

  股票市场信息的对称性会决定市场是一个有效的、半有效的和还是无效的市场。随着股票市场的注册制改革与实施,通过强化中介责任,特别是信息披露,将成为把资本市场从半有效的市场向更加有效的市场推进的重要一步。每一家券商在改革中都需要重构自身的管理体系。

  全面注册制改革是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重要内容,是打造规范、透明、开放、有活力、有韧性的资本市场的关键步骤。但在这个过程中,需要重建整个证券行业的生态系统,特别是,证券行业需要重塑尽职调查、增值服务、研究分析、质量控制、信息披露、持续后督的业务逻辑;树立以客户为中心的理念,打造一体化、全能型、全业务链的现代投资(000900)银行,通过投资银行的跨期风险定价和预期估值定价,引导科技创新型企业高质量发展,促进产业结构调整和创新引领经济发展。这是券商的责任,与此同时,券商也需要迎接挑战,改变原有的经营理念,做“长期主义者”,而不是传统投行业务的“短期行为”。科创板的“强制跟投机制”就体现了监管制度引导经营行为的转变。证券公司在发现企业价值并帮助企业实现公开市场融资的过程中,深度绑定中介机构的责任,最终实现保护二级市场投资者利益目的。

  步艳红在银行、资管、证券等多个业务板块的任职经历使她完成了从金融的宏观研究到实际操作的身份切换,造就了她对不同业务的深刻理解能力和丰富的实践经验。她清楚地了解证券公司在服务企业直接融资、满足股权融资需求方面能够发挥更加专业和突出的作用。证券公司的工作方向主要有两点:一是坚守初心,牢记服务实体经济、推动多层次资本市场发展的使命;二是发挥自身专业优势,参与直接融资市场,服务好机构客户和零售客户。

  于行业竞争中找定位

  证券行业的“头部效应”十分突出,中小证券公司想要在行业发展中占据一席之地绝非易事。在国内的139家证券公司中,有综合性券商牌照的证券公司有98家。截至2021年6月末,排名前十的证券公司营业收入和净利润分别为1033.18亿元和474.89亿元,占比分别达44.45%和52.60%。也就是说,十家头部券商包揽了行业超五成的净利润,“马太效应”由此可见一斑。

  在证券行业优胜劣汰、头部化明显的发展趋势之下,中小券商需要找准自身定位,充分挖掘自身资源禀赋,突出优势特色,走出一条差异化发展道路。

  正如步艳红所说的,中邮证券在资源禀赋和特色优势方面确有过人之处,这也为它的差异化发展之路奠定了坚实基础。在资源禀赋方面,中邮证券拥有牌照优势和集团内部的协同合力,而中国金融业分业经营、分业监管的架构导致同时拥有商业银行和券商牌照的集团较少。中邮证券想要实现快速发展,可以充分利用这一先天优势,深入挖掘和协同更多的集团内部资源。

  据步艳红介绍,中邮证券在资源挖掘过程中发现,在银行和保险领域,客户共享和共同服务是提供客群服务的发力点。一方面,要为这类客群提供投行业务,银行的投行牌照在直接融资业务上有一定的缺失,如交易所的股票和债券业务,只有券商有牌照,这就需要银行和证券公司合作,在营销和服务方案设计上实现优势互补,为客户提供综合服务。另一方面,证券公司研究所在行业和产业研究方面能够与商业银行的宏观研究部门形成优势互补,从而实现直接融资和间接融资的相互补充。

  步艳红认为,中邮证券将服务北交所“专精特新”中小企业作为自己的重点。她指出,在市场功能方面,北交所的服务对象“更早、更小、更新”,通过构建新三板基础层、创新层到北交所这个层层递进的市场结构,能充分体现市场的包容性和服务的精准性,强化各业务板块之间的功能互补,不断扩大资本市场的覆盖面,提高直接融资比重。同时,金融机构也将在交易所平台上发挥各自的专业优势,提升资源配置效率,服务创新型经济实体,共同搭建覆盖中小企业“全金融产品、全产业链条、全服务流程、全生命周期”的大型服务平台。为满足中小企业成长过程中不同生命周期的融资需求,这个大型服务平台可为中小企业提供从私募股权到贷款、再到上市融资、市场发债、再融资、并购重组等多元化的金融服务。

  除了服务实体企业的直接融资,服务零售客户的财富管理也是未来中邮证券的发展方向。在国家的共同富裕战略背景下,中邮证券将面向股票市场更多的散户投资人客群,为让这些客群成为未来的服务对象,用券商的专业能力让他们在参与资本市场投资中实现财富的保值和增值。下一步,中邮证券将基于监管要求,担起证券公司在资本市场中的投资者教育社会责任。如逐步建立一些区域性的和全国性的投资者教育基地,既可以针对中小企业的融资培训和服务,又可以为零售客群提供投资教育,让他们参与到资本市场的债券、股票以及资管产品的资源配置中。

  于业务实践中做特色

  为企业提供更早期的金融服务的最关键的阶段就是私募股权融资和银行贷款。一是因为企业初创期缺乏资本金,二是因为只有股权投资才能实现风险和收益相匹配。企业一旦解决了资本金问题,在上市之前,要实现连续的业绩增长或者科研投入,仍然需要持续的资金投入。如果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解决银行的风险识别问题,贷款的融资成本相对较低,企业会更加偏好这类融资。

  私募股权投资虽然是券商与私募股权机构合作为企业提供融资服务的一种主要方式,但在运作过程中依然面临一些问题。从资金来源看,截至2021年末,私募基金管理人数量为2.46万家,管理基金数量为12.41万只,总规模达19.76万亿元,相比于其他金融板块规模较小,所以需要进一步扩大私募股权市场规模,也就需要多方引入如保险、养老资金的长线资金。从退出机制上看,项目退出难一直是困扰中国私募股权投资行业的重大难题。2020年12月,证监会正式批复同意在北京股权交易中心开展股权投资和创业投资份额转让试点,成为除传统上市IPO以外的项目退出路径的新选择,给行业发展带来了新机遇

  相比之下,银证合作创新融资模式,是中小企业融资的更好选择。一是以“投贷联动”模式,锁定一批潜在客户进行挖掘。例如,可梳理证券公司参与早期投资的企业、龙头企业投资平台投资的中小企业及专业私募股权投资机构投资的企业,形成潜在客户名单,再按照企业发展的不同阶段,开发诸如具有明显“专精特新”企业标识的成长贷、小巨人贷、技改创新贷、单项冠军贷等差异化金融产品。以名单制管理方式批量获客、重点培养,与客户建立深度合作关系。二是银行与证券公司共同加强“专精特新”前沿产业研究实力。结合国家及地方产业政策、区域经济环境、“专精特新”中小企业的行业及区域分布特点、市场活跃度等因素,对重点行业、重点客群、重点区域内的“专精特新”中小企业进行针对性研究,聚焦重点、深入挖掘、持续迭代,不断提升银行在特定细分领域的研究判断能力,定点推出差异化贷款政策。三是以行业维度或区域维度开发“专精特新”专属金融产品,重点培养。针对中小企业的弱担保情况,创新企业弱担保模式,优化担保政策。探索、创新风险分担、国家风险基金担保、应收账款质押、产业链核心企业担保、知识产权质押、固定资产抵押、存单质押等多种方式的组合担保方式,探索将科技型小微企业的高管、研发等关键岗位人才信息作为授信评审要素。四是证券公司和银行产品服务深度融合,一体化营销,并将较为成熟的企业列为IPO潜在客户名单,持续督导,推动新三板挂牌。

  证券公司在为中小企业提供综合融资方案的过程中,离不开商业银行的金融支持。通过银证深度合作,证券公司在行业研究的前端支持商业银行开展投贷联动、并购贷款等业务创新,才能真正完成中小企业需要的全链条全方位的金融服务,以形成多层次资本市场间协同发力、直接融资与间接融资双轮驱动的局面。

  “为了实现银证合作创新融资模式的落地,我们初步搭建了一个信息共享平台——smart系统。这个平台的作用是汇集一些已经在潜在客户名单里的中小企业客户的基础信息、一些与我们有合作的私募股权机构投资过的企业的基础信息,以及符合银行贷款需求或是银行已经投放贷款的客户信息,作为我们服务的目标客群。”步艳红还提到,“这些信息整合在一起,又会衍生出不同的投融资需求,为了避免客户信息在不同机构之间的不合理运用,我们使用了区块链技术,让不同机构只能看到适合自身看的信息,如果三方的服务条件均符合,三方再共同去走访客户,最终达成综合服务方案并提交给客户,这就是前面提到的覆盖中小企业‘全金融产品、全产业链条、全服务流程、全生命周期’的大型服务平台。”

  于集团协同中展优势

  “在证券公司的充分竞争中,借助集团内部资源实现协同发展的典型案例也很多,如平安证券、光大证券(601788)、兴业证券(601377)等。通过差异化定位,客户全链条、全生命周期、全产品线服务,能够充分发挥协同优势,打造集团综合竞争优势。”步艳红说道。中邮证券也充会分运用好这一优势,通过深入挖掘集团内部的合作机会,发挥内部协同优势,实现资源和优势互补。

  商业银行因为具有比较完备的产品和服务体系,更能做到以客户为中心,叠加内部不同板块的产品和服务,满足客户的多元化需求。同一集团内,证券公司正好可以与商业银行合作,利用这一优势来获客。例如,邮储银行在服务三农、服务小微和服务社区方面表现突出,中邮证券的一部分客群就是从这里面衍生出来的,两者的合作正是集团内部资源整合的结果。

  在客户服务过程中,证券公司也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如在直接融资中,银行的投行只能在银行间市场发债,要上市或在交易所进行债权融资,必须要用到券商牌照。再如,证券公司在服务大客户时,相关的服务方案可以和集团内的其他金融板块一起设计和实施。如央企混改项目的融资需求包括私募股权融资、IPO设计方案路径、短期贷款融资等多个方面,不是一个牌照或者一个机构能够满足的。商业银行往往更加熟悉自身的传统业务,因此需要券商发挥综合能力,牵头为客户制定综合服务方案。

  谈及资本市场未来的发展时,步艳红信心满满。她认为,未来,整个证券行业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在商行和投行结合领域应该有更好的价值体现。

  结语

  “道阻且长,行则将至;行而不辍,未来可期”,恰逢“十四五”时期推动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的时代背景,头部券商有天然的发展优势,而中小券商同样能够找到自身发展的定位,持续砥砺前行,乘风破浪,实现快速发展,成为有特色的优秀券商。

  文章刊发于《银行家》杂志2022年第5期「封面人物」栏目

  责任编辑:董 治

  Yhj_dz@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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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马金露 HF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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