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丰银行11亿债权“悬空”之谜

　　11月6日，大连市中级人民法院裁定上市公司大连天神娱乐(002354,股吧)股份有限公司（简称“*ST天娱”或“天神娱乐”）的重整计划，公司已进入《重整计划》执行阶段，并宣布破产重整程序正式结束。

　　根据重整方案，该公司将实施资本公积金转增股本。简而言之就是“债转股”方案，具体为以资本公积转增股票，此部分转增股票不向原股东分配，而是按照第二次债权人会议前二十日均价的2.20倍作为抵债价格，向债权人分配用来抵偿债权。

　　这一方案获得了高票通过。11月5日晚，*ST天娱公告了第二次债权人会议的投票结果，优先债权组通过率为100%，普通债权组通过的金额占比为89%，出资人组则是100%全票通过《重整计划》。

　　不过成功重组背后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大多数的债权都通过转股的方式获得了清偿，但恒丰银行申报的11.49亿债权却至今未获得确认。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了解到，该行是通过资管计划、基金等方式投入的，因新出台的《九民会议纪要》，上市公司担保的有效性还存疑。

　　根据全国企业破产重整案件信息网披露的*ST天娱破产案的《重整计划》和《债权申报表》显示，经过债权审查工作，管理人确认债权103笔，确认金额38.71亿元；暂缓确认的债权共4笔，申报总额13.15亿元，其中恒丰银行申报的11.49亿元债权未能获得确认。

　　6亿元优先级投资

　　*ST天娱方面有关高管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确认，恒丰银行的本笔债权是该行作为优先级合伙人参与投资了上海凯裔投资中心（有限合伙）投资的份额。其中本金为6亿元，其余的5.49亿元是违约金。

　　公开资料显示，2016年6月15日，为投资上海凯裔投资中心（有限合伙）（“上海凯裔”）的优先级合伙份额，恒丰银行作为委托人与深圳平安大华汇通财富管理有限公司（“平安大华”）作为管理人签订了《平安汇通华诚5号专项资产管理计划资产管理合同》，出资成立了平安汇通华诚5号专项资产管理计划（“华诚5号”），投资范围为投资上海凯裔的优先级有限合伙份额。

　　而上海凯裔的总规模一共10.5亿元，恒丰银行出资的“华诚5号”投资6亿元为优先级；深圳市金色木棉投资管理有限公司出资2亿元和平安大华另一资管计划“平安汇通华源10号”出资1亿元为中间级；天神娱乐出资1.5亿元为劣后级。本期基金主要投资于无锡新游网络科技有限公司。

　　2016年6月16日，天神娱乐及当时负责人朱晔向优先级合伙人平安大华（代表华诚5号）出具《承诺函》，载明天神娱乐作为上海凯裔的劣后级合伙人自愿承诺：自基金任一有限合伙人出资到位之日起满24个月后，若基金财产不足以支付优先级合伙人的季度收益、投资本金和预期收益的，天神娱乐应按以下方式向优先级合伙人承担责任：购买优先级合伙人的基金份额或补足优先级合伙人总投资回报差额。《承诺函》中朱晔承诺对天神娱乐的上述义务承担连带责任保证，并提供其持有的天神娱乐100股股票作为质押。

　　但作为上市公司的天神娱乐，未召开股东大会决议，也未及时披露上述三项承诺函内容，直到2019年3月5日在回复深交所关注函时才进行了披露。其实这一做法并不鲜见，也就是此前大家常说的上市公司“暗保”问题。

　　此后，由于上市公司天神娱乐债务危机爆发，无法兑付基金收益。2019年4月23日，恒丰银行收到平安大华公司关于“华诚5号资管计划”的《现状分配函》，平安大华公司将“华诚5号资管计划”在上海凯裔中心的优先级合伙份额、天神娱乐公司、朱晔对优先级份额的承诺函，及朱晔提供的质押股票的担保权益按现状分配方式分配给恒丰银行。

　　2019年7月，恒丰银行将上市公司天神娱乐起诉到了北京市二中院，要求天神娱乐履行回购义务，支付回购款6亿元及按日息千分之一支付利息。由于管辖权异议等，目前该案在北京市二中院尚未宣判。

　　致命的“暗保”

　　由于前期扩张过度，2018年以来受游戏、影视行业监管政策调整等因素影响，天神娱乐经营业绩大幅下滑，陷入了严重的债务危机，大额商誉减值、债务利息罚息违约金等导致公司2018年、2019年以及2020年1-9月连续亏损，面临巨大的退市和破产清算风险。

　　为了化解困境，2020年7月31日，辽宁省大连市中院受理了对天神娱乐公司破产重整的申请，并指定辽宁恒信律师事务所和辽宁法大律师事务所担任管理人。此后，该公司的债权人进行债权申报，恒丰银行也不例外，但是该行的债权申报并未获得确认。

　　天神娱乐公司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恒丰银行的债权申报暂缓确认，而且能否最终获得确认还有比较大的不确定性，因为目前北京市二中院的诉讼还没判决。破产管理人也认为该笔债权有比较大的瑕疵，基金劣后持有人的差额补足义务属于担保，但如此巨额的担保，超过了公司净资产的10%却没有经过必要的股东大会程序。

　　此外，该高管还表示，新出台的《九民纪要》的发布，对上市公司违规担保合同的效力认定，制定了统一裁判标准，弥补行政手段的局限，也有助于从源头遏制上市公司违规担保。纪要发布后，上市公司“被担保”免责率显著提升，据统计，仅在纪要发布后的一个月内，共发生7起涉及上市公司违规担保判决，这些判决均判定担保协议无效，上市公司无需承担任何责任。

　　这就意味着，恒丰银行想要通过让上市公司天神娱乐承担回购责任的方式实现权益，难度将大为增加。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还了解到，通过类似的方式进行融资的，天神娱乐共有5只类似的基金。今年4月份，上市公司还因为未按规定完整及时披露5只并购基金重要事项被证监局处罚。

　　这5只并购基金除了前述提到的上海凯裔，还有深圳天神中慧投资中心（有限合伙）、宁波梅山保税港区天神乾坤问道股权投资合伙企业、深圳泰悦投资中心（有限合伙）、深圳浦睿投资中心（有限合伙）。

　　为何其他4只基金的债权申报均获得确认，只有恒丰银行的例外？

　　前述天神娱乐高管表示，“有的是因为基金规模比较小，未超过公司净资产10%的要求，可以由董事会批准就行，法律上不存在瑕疵。还有也是规模较大，同样没有经过股东大会的瑕疵，但是在之前已经获得了仲裁的胜诉裁决，且获得裁决的时间在《九民会议纪要》出台之前。”

　　恒丰银行方面有关人士则表示，“这个待确认债权仅是破产重整过程中涉诉债权的一个环节，法院待判决是正常法律程序，并非我行债权无效”。